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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述档案

张鸣皋校友口述:心中有爱,一生和顺

作者: 时间:2019-09-29 点击数:

    我叫张鸣皋,19241227日在香港出生,今年已94岁。在香港接受教育,上天主教学校,12岁时受洗成为天主教徒。1941年底从香港来到广州,跟亲戚合股开办经营“顺天祥”木材厂。1947年开始就读于私立广州大学法律系,白天上班,晚上上学,直至四上(大学四年级上学期),共三年半时间,后因夜校关闭而肄业。1952年与黎惠英女士结婚,相伴至今,夫人今年88岁。我们育有一儿二女。1956年因公私合营,离开顺天祥木材厂,被政府吸纳到公务员队伍中,在广州市天主教爱国会工作,作为宗教与政府之间的桥梁,直至退休。我曾担任第六、七届广州市政协委员、常委。

一、从香港到广州,经历传奇

1924年12月,我出生于香港,在香港长大,上的是由天主教主开办的学校。12岁时,我接受洗礼成为一名天主教徒,由此受到宗教指引。我在香港出生、读书,做了点小买卖维持生计。1941年12月25日香港沦陷,我离开了香港,来到广州。1945年底,与亲戚合资在广九大马路附近开办了顺天祥木材厂。

在横跨军阀混战、直至抗日战争的动荡岁月里,在我从香港到广州的经历中不乏传奇故事,至今仍历历在目。

抗战时期,在内地乘坐公交车时曾遇翻车事故,幸无大碍。在香港沦陷的背景下,由于父亲在港患病,而我人在内地,于是偷渡日军封锁线回港探亲,不幸被发现。日本官兵发现我后,对我进行了搜身,小心翼翼地检查我的手指是否有携带过枪支的痕迹。我随身挂在颈上的十字架项链引起了他们的注意。日军问:这个东西,你信吗?为什么偷渡?我如实回答他们:我冒险偷渡是回港探父病。大概关了一天,也没有饭吃。到了晚上,我还记得那个日本军官的名字——小乔仲南,拿了张纸给我,上面画着十字架,写着一个“情”字和一个“爱”字。看到这时,我心里的惶恐舒缓了许多,然后他就把我放了。劫后余生,至今我仍然相信,是十字架救了我,是我虔诚的信仰救了我。

国民党统治时期我坐过牢。当时我在做木材买卖,主要货品是木制圆形电线杆。有一次,存放货物的一处仓库被盗,于是警察把当天去过仓库的人都叫去问话。我那时说话憨直,问完话后,我便建议他们用围墙防护,而不是仅仅用铁丝网围住,容易被盗。然后警察就认为我是动机不纯,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我扣押了

一天。

 


图1 年轻时期的张鸣皋

凡所过往,皆为序章。在险境中走过,在文革中也被折腾过,如今谈笑历历往事,皆成旧梦。

 

二、与广大结缘,求学务实

广州大学创校之初,陈炳权校长仿效美国大学做法推广夜间上课,因为其原本主持的广东大学的夜校解散了,所以应学生要求创办广州大学,方便贫苦学生夜间上课。广州大学的夜校,吸引了当时想“求学”的年轻人,白天上班没有机会接受教育,夜校则为他们提供了提高学识和改变自己职业生涯的机会。据说当时先后有10万人次进入广州大学学习,而我也是听别人介绍,慕名前去的,后通过考试选拔入校。在我看来,广州大学夜校适合我的情况,白天做生意,晚上的时间不要浪费,可以抓住机会学习,获取知识,将来找份好工作,也是一种“镀金”了。

入学后,考虑到自身的知识水平和实际情况,我没有选择像物理、化学这样需要专业的基础知识的学科,而是选择了法律。广州大学当时位于仰忠街,从广九大马路走路到学校上课,只要十几二十分钟。当时,我经常与同在一所学校但不同专业的同事、堂兄结伴上课。因为上的是夜校,我基本上没有参加什么学生活动。在大四上学期,夜校关闭,所以我没有毕业,多少有些遗憾。

因为时间久远,我早已记不清那些专业知识,但仍然记得当时的法律系主任陈梦周教授和校长陈炳权博士,对当时的老师印象极好。上学时,我很欣赏陈炳权校长办夜校的创举。由于办学经费紧张,陈校长经常到国外筹款,实际校务工作由王志远代理。我曾听过陈炳权校长演讲,印象中陈校长高个子,高鼻梁,长相俊美,很有气派。

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,1956年实行私营工商业改造,那时,我也和其它进步的工商界一样,在行业率先带头参加公私合营。后来,个人从商业转入宗教界。改革开放后,我担任第七届广州市政协委员、常委,当时政协提倡大家写作,所以我做了些调查,结合《陈炳权回忆录:大学教育五十年》一书,在广州市政协刊物《广州文史》上发表了一篇回忆文章《陈炳权与广州大学》,把自己学生时代所见到的、听到的陈炳权校长的事情记录下来(该文章现收录在《纪念广州大学建校九十周年文集》中)。当然,与学校的缘分不止于此,我与陈校长的次子陈天机、女儿陈天籁和侄儿陈天佑也因此结缘,我曾为广州市政协邀请陈天机夫妇回国,为他们获欧初副市长的宴请在广州市政协演讲作穿针引线的工作,并在家中接待过陈天籁女士。陈天枢是美国著名火箭专家,很少回中国。

我非常感激陈炳权校长办的夜大学,广州大学对我的人生有很大的影响。是广州大学,让我有机会上大学,给予了我知识,得以结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,所以我对广州大学很有感情。

 

 图2 现年的张鸣皋与年轻时期的照片合影

三、平淡生活,也无风雨也无晴

我做了十几年木材生意,从1946年与亲戚合股经营顺天祥木材厂,直到1956年公私合营。合营后,我离开顺天祥木材厂,赶上政府吸收青年工商界人士到公务员队伍中,从那时候起我成了公务员,拿政府薪水。在广州市天主教爱国会工作,当宗教与政府间的纽带。我是教徒,也是天主教爱国会的成员。作为爱国会的成员,我是公家人拿政府工资,要充当宗教和共产党政权之间的桥梁,促进二者磨合,达到有神无神的平衡。

信仰对我的人生意义重大。年幼时在教会学校接受的教育,对我的为人处世有极大影响。在圣心大教堂、天主教爱国会等接触到的也多为虔诚的教徒,我的工作性质也使我为主作贡献提供了便利。我认为:宗教的核心是爱,要发扬爱,与人为善,心平气和。1957年曾被打成右派。1962年摘掉了帽子,虽然在文革中受了一点苦,但也都过去了。现在,我仍是虔诚的信徒,平时会去较近的教堂做礼拜。在我看来,信仰是我人生的指引。

安乐无求、无怨无悔 、满足与感恩是我目前的状态。我曾担任广州市天主教爱国会的副主席兼秘书长,退休后,在2000年搬入了现居住的小区。我现在是怀着感恩的心,感谢政府和共产党的优待,让我可以有幸福的晚年。心中有爱,一生和顺,是对我人生最好的写照。

 

 

3 吴小强馆长与张鸣皋先生愉快地交谈

 

(广州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2017级王惠婷根据2019年1月17日访谈录音整理,吴小强审校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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